首页 >
提要
《老子道德經》（敦煌五千文本）。二卷。漢魏六朝至隋唐時期道教徒傳授誦習之《老子道德經》文本。其文刪定《老子》經文爲五千字，故又稱《五千文》，或稱係師（張魯）定本。又因經文前有吳道士葛玄所撰《老子道德經序決》，故稱葛本。現存敦煌唐人殘抄本（五千文）後，又附録有道士傳經盟誓詞，或附録《十戒經》。今刪去序訣及盟文戒文，僅録經文。底本出處：上卷 P.2584 號抄本、下卷 S.6453 號抄本。參校本：P.2329 號、P.2375 號、S.189 號抄本。（《中華道藏》第9册，第28-35頁）
凡例
（）表示假借字、異體字、誤字的正字和校注。
部分異體字形難以輸入，直接錄其正字，並以[]標注。
老子道經上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始。有名，萬物母。常无欲，觀其妙，常有欲，觀其曒（「曒」；敦煌 P.2435 號抄本作「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天下皆知美之爲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爲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先後相隨。是以聖人治，處无爲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不爲始，爲而不恃，功成不處（「處」：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居」。）。夫唯不處（「處」：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居」。），是以不去。
不上寳（「上寳」：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貨，使民不盜。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聖人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彊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智者不敢不爲，則无不治。
道沖而用之又不盈，[淵]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忿，和其光，同其塵，湛似常存。君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茤（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茤（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聞（「聞」：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言」。）數窮，不如守中。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門，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久。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无尸（「尸」：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私」。），故能成其尸（「尸」：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私」。）。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又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无尤。
持而滿（「滿」：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盈」。）之，不若其已；揣而稅（「稅」：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銳」。）之，不可長寶（「寳」：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保」。）。金玉滿室（「室」：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名成功遂身退，天之道。
載營魄抱一，能无離。專氣致柔，能嬰兒。滌除玄覽，能无疵。愛民治國而无知，明白四達而无爲，天門開闔而爲雌。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爲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卅幅共一轂，當其无，有車之用。埏殖以爲器，當其无，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爲室，當其无，有室之用。有之以爲利，无之以爲用。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音」：原作「者」，據敦煌 S.6453 號抄本改。）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獦（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爲腹不爲目，故去彼取此。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寵爲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爲我有身，及我无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於天下，若可託天下；愛以身爲天下者，若可寄天下。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爲一。其上不曒，其下不忽，蠅蠅（「蠅蠅」：敦煌 S.6453 號抄本作「繩繩」。）不可名，復歸於无物。是无狀之狀，无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不見其首，隨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謂道紀。
古之善爲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爲之容：豫若冬涉川；猶若畏四鄰；儼若容；散若冰將釋，混若檏（樸），曠若谷；肫（「肫」：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混」。）若濁。濁以靜之徐清，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能弊復成。
致虛極，守靜䔍（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云（芸）云（芸），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忘作凶。知常容，容能公，公能生，生能天，天能道，道能久，沒身不殆。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侮之。信不足，有不信。猶其貴言。功成遂事，百姓謂我自然。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僞。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无有。此三言爲文未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樸」：原缺、據敦煌 S.6453 號抄本補。），少私[寡]欲。
絕學无憂，唯之與阿，相去幾何？美之與[惡]，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莽其未央。眾人熙熙，若亨（享）太窂（牢），若春登臺。我魄未兆，若孾（嬰）兒未孩；魁无所歸。眾人皆有餘，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純純。俗人昭昭，我獨若昬（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忽若晦，寂无所止。眾人皆有已，我獨頑似鄙。我欲異於人，而貴食母。
孔德之容，唯道是從。道之爲物，唯恍唯惚。惚恍中有物，恍惚中有像，窈冥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終甫。吾何以知終甫之然？以此。
曲則全，枉則正，窪則盈，弊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爲天下式。不自是，故章（彰）；不自見，故[明]；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莫能與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豈虛語，故成全而歸之。
希言自然。飄風不終朝，趍雨不終日。熟（孰）爲此？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故從事而道者，道得之；同於德者，德得之；同於失者；同於失者，道失之，信不足，有不信。
喘者不久；跨者不行，自見不[明]；自是不彰，自饶无功；自矜不長。其在道，曰餘食餟形。物有[惡]之，故有道不處。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漠，獨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爲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強爲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道大，天大，地大，王大。域中有四大，而王處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重爲輕根，靜爲[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如何萬乘之主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善行无徹（轍）跡，善言无瑕適（謫），善計不用籌[算]，善[閉]无關楗不可開。善結无繩約不可解。是以聖人常善救人，而无棄人；常善救物，而无棄物。是謂襲[明]。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此謂要妙。
知其雄，守其雌，爲天下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常德不貨，復歸於无極。知其榮，守其辱，爲天下谷。爲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檏（樸）。檏（樸）散爲器，聖人用爲官長，是以大制无[割]。
將欲取天下而爲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爲，爲者敗之，執者失之。夫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彊或贏，或接或堕。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彊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處，荊棘生。故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強。果而勿[驕]，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不得已，是果而勿強。物壯則老，謂之非道，非道早已。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爲上。故不美，若美，必樂之，是樂煞人。夫樂煞者，不可得意於天下。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煞人之眾，以悲哀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道常无名，樸雖小，天下不敢臣。王侯若能守，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不殆。譬道在天下，猶川谷於江海。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大道汎，其可左右。萬物恃以生而不辭，成功不名有。衣被萬物不爲主，可名於小。萬物歸之不爲主，可名爲大。是以聖人終不爲大，故能成其大。
執大象，天下往。往不[害]，安平太。樂與餌，過客止。道出言，淡无味。視不足見，聽不足聞，用不可既。
將欲翕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視（「視」：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示」。）人。
道常无爲，而无不爲。王侯若能守，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无名之檏（樸）。无名之樸，亦將不欲。无欲以靜，天下自正。
老子德經下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爲而无以爲，下德爲之而有以爲。上仁爲之而无以爲，上義爲之而有以爲。上禮爲之而莫之以應，則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失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一百廿九字。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爲天下正。其致之，天无以清，將恐裂；地无以寧，將恐發；神无以靈，將恐歇；谷无以盈，將恐竭；萬物无以生，將恐滅。侯王无以貞，將恐蹶。故貴以賤爲本，高以下爲基。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轂，此其以賤爲本耶？非。故致數與（「與」：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譽」。）无譽，不欲祿祿（「祿祿」：敦煌 P.2329 號抄本作「琭琭」。）如玉，落落如石。一百卅二字。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地之物生於有，有生於无。廿一字。
上士聞道，勤能行。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爲道。是以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類。上德若俗，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无形，道隱无名。夫唯道，善貸且成。九十五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爲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榖，而王公以自名，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人之所教，亦我義教之。彊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爲學父。七十三字。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无有入无間，是以知无爲有益。不言之教，无爲之益，天下希及之。卅七字。
名與身熟（孰）親？身與貨熟（孰）多？得與亡熟（孰）病？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卅字。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滿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爲天下政。卅字。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无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甚於欲得。知足之足，常足。卅三字。
不出戶，知天下。不闚牖，知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爲而成。卅六字。
爲學日益，爲道日損。損之又損之，以至於无爲。无爲无不爲。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卌字。
聖人无常心，以百姓心爲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聖人在天下惵惵焉，天下混心，而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六十三字。
出生入死，生之徒什有三，死之徒什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什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愚（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駐其角，虎無所錯（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七十九字。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熟成之。是以萬物尊道貴德。道尊德貴，夫莫之爵而常自然。故道生之畜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爲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六十六字。
天下有始，以爲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曰」：原作「曰曰」據通行本刪去一「曰」字。）明，用柔曰彊。用其光，復歸其明。无遺身殃，是謂襲常。七十二字。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甚畏。大道甚夷，民甚好徑。朝甚除，田甚苗（「苗」：敦煌 S.189 號抄本作「蕪」。）蕪，倉甚虛，服文綵，帶利劍，厭飲食，資貨有餘，是謂盜誇。盜誇非道。五十二字。
善建不拔，善抱不脫。子孫祭祀不輟。修之身，其德能真。修之家，其德能有餘；修之鄉；其德能普。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八十四字。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鸜（「鸜」：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玃」。）鳥猛狩（「狩」：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獸」。）不猼（「猼」：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酸（「酸」：敦煌 S.189 號抄本作「䘒」。）作，精之至，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詳（「詳」：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祥」。），心使氣曰彊。物壯則老，謂之非道，非道早已。七十五字。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忿，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親，不可得疏，不可得利，不可得害，不可得貴，不可得賤。故爲天下貴。六十字。
以政之（「之」：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治」。）國，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民多利器，國家滋昬（昏）。民多知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无爲民自化，我无事民自富，我好靜民自政（「政」：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正」。），我无欲民樸。八十五字。
其政悶悶，其民蠢蠢（「蠢蠢」：敦煌 S.189 號抄本作「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福之所倚。福，禍之所伏。孰知其（極）極？其无政（「政」：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正」。）。政（「政」：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正」。）復爲奇，善復爲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方而不割，廉而不穢，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六十四字。
治人事天，莫若式。夫唯式，是謂早伏。早伏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无不克。无不克，莫知其極。能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以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六十三字。
治大國，若烹小腥。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卌七字。
大國者下流，天下之郊。天下之郊，牝常以靜勝牡。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聚大國。故惑（或）下而取，惑（或）下而聚。夫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夫兩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爲下。八十字。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奚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供（「供」：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拱」。）之璧以先四（「四」：敦煌 P.2375 號抄本作「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故爲天下貴。八十字。
爲无爲，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報怨以德。圖難於易，爲大於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大事必作於小。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无難。六十一字。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毳易破，其微易散。爲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豪（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百仞之高（「百仞之高」：敦煌 S.189 號抄本作「千里之行」。）起（「起」：敦煌 S.189 號抄本作「始」。）於足下。爲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无爲，故无敗；无執，故无失。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无敗事。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備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爲。百廿五字。
古之善爲道者，非以明民，將以娛（「娛」：敦煌 S.189 號抄本作「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德。知此兩者亦楷式。常知楷式，是謂玄德。玄德深遠，與物反。然後迺至大慎（「慎」：敦煌 S.189 號抄本作「順」。）。六十五字。
江海所以能爲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爲百谷王。是以聖人欲上民，以其言下之；欲先民，以其身後之。是以處上其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七十六字。
天下皆以我道大，不笑。夫唯大，故不笑。若笑久，其小。我有三寶，寶而持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爲天下先。夫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爲天下先，故能成器長。今赦其慈且勇，赦其儉且廣，赦其後且先，死矣。夫慈，以陳則政，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九十七字。
古之善爲士者不武，善戰不怒，善勝敵不爭，善用人爲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卌一字。
用兵有言：吾不敢爲主而爲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无行，攘无臂，執无兵，仍无敵。禍莫大於侮敵，侮敵則幾亡吾寶。故抗兵相若，則哀者勝。五十五字。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吾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披褐懷玉。卌七字。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是以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廿二字。
民不畏威，則大威至。无狹其所居，无厭其所生。夫唯不厭，是以不厭。故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卌四字。
勇於敢則煞，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熟（孰）知其故？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不言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五十七字。
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常不畏死而奇者，若誠得而煞之，熟（孰）敢？常有司煞者煞。夫代司煞者，是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希不傷其手。五十四字。
人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百姓之難治，以其上有爲，是以不治。民之輕死，以其生生之厚，是以輕死。夫唯无以生爲者，是賢於貴生。五十三字。
人之生柔弱，其死堅彊。萬物草木生之柔毳，其死枯熇。故堅彊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彊則不勝，木彊則共。故堅彊居下，柔弱處上。五十四字。
天之道，其猶張弓，高者抑之，下者擧（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與之。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人道則不然，損不足奉有餘。熟（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爲而不恃，功成不處。其不欲見賢。七十四字。
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彊者莫之能先，其无以易之。故柔勝[剛]，弱勝彊。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聖人言：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爲天下王。正言若反。六十四字。
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爲善。是以聖人執左契，不責於人。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徹。天道无親，常與善人。卌字。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有舟輿，无所乘之；有甲兵，无所陣（「陣」：敦煌 S.189 號抄本作「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處、樂其俗。鄰國相望，鷄狗之聲相聞，使民至老不相往來。七十三字。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善者不辯，辯者不善。聖人不積，既以爲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爲而不爭。五十七字。
道經卅六章二千一百八十四字。
德經卌五章二千八百一十五字。
五千文上下二弓（卷）合八十一章，四千九百九十九字。
太極左仙公序，係師定，河上真人章句。
老子道德經上下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