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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京大学哲学系官网
近年来,“中国传统哲学研究方法”再度成为热门话题。2019年12月28日,来自中国人民大学、中山大学、山东大学、河北大学、华南师范大学、上海大学、湖北社会科学院、上海交通大学、南京大学等十余位专家学者聚首南京,就中国传统哲学研究方法展开了热烈讨论,提出了一些颇具启示性观点。
作为学问研究的对象以及哲学创新的资源,经典文献无疑更是研究的根基与灵魂。李振纲教授认为技巧离不开文献的功夫,方法是建立在对于经典精熟的基础之上的,没有经典作为支撑的研究就缺少了抓手和依据。杨海文教授反思了文献在不同阶段对自己学术研究的影响,在学生阶段,文献是学问之本;做编辑的阶段,将文献转化为资料库;做老师的阶段,则要精读第一流的经典。李尚信教授则从学与思的角度分析了文献对于研究的根底性作用,认为学与思之间是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矛盾性的,“学”属于吸收知识的过程,“思”代表着创新意识,研究者有时很难保持两者之间的平衡,把这两方面结合起来,才能做好研究。
方法论是近年中国哲学史学界探讨的热点问题,诠释的差异,本质上是不同诠释方法运用的结果。李振纲教授总结出精读经典的三个方法:直接与经典照面,同时也要了解经典本身带有模糊性,正是因为有模糊性,才能营造出广阔的解释空间;要有问题意识,问题意识一部分来自经典,一部分来自现实;读经典要善于抓住核心范畴,善于归纳。杨海文教授认为,文献的功底是第一步,除此之外还需要有进一步的解释解释学技巧。在进一步的研究中,需要对于自己的文献库不断进行再次分类,每一次的分类,研究者就会有新的认识,开辟出新的领域。李尚信教授同样强调做研究要有解释学的技巧,认为方法运用的效果取决于研究者对于方法的理解,同时要遵循逻辑与历史统一的方法,研究者必须对于研究对象的合理性与局限性做出相应的分析。罗安宪教授则从中国哲学的合法性问题切入,从“概念的分析”与“系统的建立”两个方面对于中国哲学的研究方法做出了具体地阐释,首先,要有概念的分析,概念的分析遵循三个环节:追根溯源、引经据典、分析批判;其次,建立“思想系统”,思想系统的第一个关键是“内通”,此外还要加上“内证”“外证”与“旁证”的方法。思想系统的第二个关键是“关联”,“内通”了之后还要建立一个概念的系统。王建平编审比较了哲学方法与社会学方法的异同,尽管两者有很大的差别,但是都要做文献的研究,这是两者的共通之处,王建平编审还指出,现在的哲学文章往往都是在阐释,但是哲学是引领性的学科,不能停留在解释的层面上,还应该有思想上的创新。
写作技巧属于研究结果的表达与呈现的问题,如果以更好的形式将所要传达的内容呈现出来,这就涉及到技巧的运用,这是每一个研究者必然会面对的问题。杨海文教授从三个方面对哲学文章的写作技巧加以说明。首先,技巧总是个人的,“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第二,“美成在久”,任何美好的成就都来自长久的坚持;第三,有了方法,还要加上个人的勤奋。胡静编审结合自身的审稿经验,对哲学论文的写作给出了具体的建议,第一,学术视野要宽广,善于运用不同学科的方法;第二,文章需要有扎实的文献的支撑,还要符合相关研究的规范;第三,作者的心里要有读者,写作时尽量将晦涩的概念转化成读者能读得懂的语言;第四,要有自己的写作方法,而不是简单的模仿;第五,作者要有高度的文字感受力,语文功底要好。王建平编审认为,写作技巧的前提是肚子里面要有东西,表达出来还要符合逻辑、符合规范,文章应该避免教科书式的写作方式。李尚信教授则结合自身的审稿经验,对于文章的具体写作规范提出了两点建议,首先,摘要需要表现出文章的核心观点与创新点;其次,研究的综述不能简单地罗列已有研究,而是写明要解决的问题目前学界研究到了什么程度,有哪些观点,可以分成几个方面,已有研究的合理性是什么,不足处又在那里,还有什么问题有待解决。
中国哲学的发展,是以经典诠释的方式进行的,但中国哲学关注的问题仍然是终极性的,在这个意义上,中国哲学的研究者必须对时代的问题有所回应。李振纲教授认为,哲学史的研究要切入现实问题,做哲学并不单单是为了抒发个人的思古幽情,必须带着对当今社会问题的认识与思考钻研经典,在文献中寻求化解之道。李尚信教授同样指出,做中国哲学不能只是研究文本,还要关注现实,为现时代服务,学习中国哲学不仅仅是学习中国哲学史,还要建构当代的中国哲学,中国哲学是对于生成性的生活本身的哲学思考,哲学对于生活意义的揭示是终极性关怀。杨海文指出,研究者需要有历史意识,有了历史意识后,还要回到当下,同时对古代文献要有深情厚意,只有这样,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才能一代代薪火相传,这样的态度也就是人文学的关怀。朱承教授立足于中西古今的宏大视野,从五个方面阐述中国哲学的学术关怀问题。首先,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问题,从事传统哲学的研究,绝对不是为了仅仅满足个人的兴趣,传统哲学的研究,需要对于时代问题做出回应;其次,需要对人性、义利、有限无限等具有普遍性、终极性的哲学问题,具有超越时空的意义,研究者给出自己的回答;再次,学术研究不应仅为满足个人的历史兴趣,还要解决时代的问题,文献不仅是我们的对象,还是就是我们解决时代问题的资源;第四,世界哲学不仅仅是一种参照,还应该是资源,在消化吸收以后,还有参与世界哲学的探讨,使得我们自己的哲学也成为世界哲学的资源;最后,做哲学研究要有套路和规范,但是如果没有情怀,就会丧失生命力。
李承贵教授着重就中国哲学研究中需要处理的个案问题提出了几点看法。他认为,中国哲学研究的具体表现就是学术论文或著作的写作,学术论文或著作一般都要探讨学说或思想的形成、命题和概念的意蕴、学说或思想的性质等。他指出,以往我们探讨某种哲学学说的形成习惯用唯物史观方法,这当然是分析一种学说形成的基本原则,但这显然无助于我们全面认识一种学说的形成,比如分析王阳明心学的形成,就可以采取社会学方法,考察王阳明弟子们在接引弟子、刊刻语录、处理家务、协调纷争等方面对于阳明心学形成所做的贡献。至于命题或概念的意蕴的解析,李承贵教授认为,需要做到四个“拉回”,就是将所研究的命题或概念拉回到历史文化系统、思想义理系统、现实社会系统和身心系统,其中现实社会系统和身心系统最为重要。所谓拉回到现实社会系统,就是将被理解的命题或概念放在当下现实中加以考察,分析其意蕴;所谓拉回到身心系统,就是将被理解的命题或概念与研究者的身心结合起来,因为我们研究的命题或概念都是关涉人的,所谓“道不离人”,只有将命题或概念与身心加以对照,才能形成真切的把握。关于哲学思想性质的判断,李承贵教授提出“四种效应”说,他认为分析某种学说的性质可由四个方面入手,一是“复述效应”,如果一位哲学家对某种观点或主张,终其一生重复叙述,那么就可以根据这种复述判断其思想的性质;二是“职场效应”,就是指哲学家的观点受其社会身份(政治或经济地位)影响,即根据其阶级属性判断其思想性质,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三是“生命效应”,就是指哲学家的生命状况影响思想是性质,哲学家是人,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哲学家身体健康时期与身体病痛时期、青壮年时期与老年时期,其思想倾向有很大差异,因而可以根据哲学家身体状况判断其思想性质;四是“理想效应”,就是指哲学家除了社会角色之外,还是理想主义者,是社会的批判者,哲学家的思想不可能完全受限于社会身份,更多的情况下是突破这种限制表现出超越性和理想性,因而必须注意哲学家哲学思想中的超越因素或理想因素。李教授指出,如果在研究中国传统哲学实践中我们能将这些问题处理得当,那么我们的中国哲学研究是值得期待的。